校园论坛里,“校花”林薇的头像依旧明媚如初,可那笑容底下,却悄然爬上了一层看不见的寒霜,事情的开端,不过是一张被悄悄传阅的旧照片——图书馆角落里,林薇独自坐着,微微垂首,长发遮掩的侧脸竟显得有些模糊不清,仿佛照片本身也在抗拒着清晰的凝视,紧接着,细碎的议论开始蔓延:有人说在深夜空无一人的宿舍楼下瞥见她的影子,无声无息,如同水中的倒影;更有人在镜子里瞥见她站在自己身后,待到猛然回头,走廊里却只剩一片死寂的空气。
恐慌如墨汁滴入清水,在校园里无声晕染,起初只是窃窃私语,很快,那些关于“林薇”的诡异目击报告便如潮水般涌向了校务处和保卫科,她仿佛成了校园里一个无法驱散的幽灵,明明从未真正消失,却又在每一次试图确认时,悄然隐匿于现实的缝隙之中。
校方最终选择了沉默,试图用这沉默筑起一道无形的堤坝,阻止恐慌的蔓延,堤坝之内,暗流早已汹涌,宿舍楼里,女生们不敢独自进入公共卫生间;图书馆的阅览区,深夜总是空空荡荡;就连曾经人声鼎沸的食堂,也总有人在饭余饭后,神经质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,仿佛下一秒,那个模糊的身影就会从光线的阴影里浮现出来。
我决定去见林薇本人,她的宿舍在一栋老式建筑的顶层,走廊狭窄而幽深,空气中弥漫着旧木头和灰尘混合的沉闷气味,敲门时,我听见里面传来一阵仓促的、窸窸窣窣的声响,仿佛有人正在慌乱地藏起什么,门开了,林薇站在门后,脸色苍白得像一张被水浸透的纸,眼神里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惧,她似乎比论坛上那些模糊的“目击”更加单薄,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。
“你……也听到了那些传言?”她的声音很轻,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我点点头,试图挤出一个安慰的微笑:“林薇,我想……也许我们可以聊聊?聊聊那些照片,还有……”
“照片?”她猛地打断我,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痛苦,像被针扎了一下,“那些该死的东西!根本不是我!”她痛苦地抱住头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,“我不知道是谁拍的,也不知道为什么……拍出来的样子……”
她的声音哽咽了,断断续续地讲述着,原来,那张图书馆的照片是上周拍的,当时她只是觉得光线有点怪,看取景器时,屏幕里的自己似乎变得有些模糊,她以为是相机故障,也没太在意,可从那天起,怪事就接踵而至,她开始频繁地在镜子里看到“另一个自己”,那个影像总是比她动作慢上半拍,眼神空洞,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、不属于她的弧度,更可怕的是,有时她走在路上,会感觉背后有目光黏着,猛然回头,却只看到一片空荡,只有风声在耳边低语。
“我感觉……有什么东西在模仿我,”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,“它在用我的样子……做些什么?”她抬起头,眼中是深不见底的恐惧,“它是不是……在取代我?”
我的心猛地一沉,取代?这个词像冰冷的蛇,缠绕上我的脊椎,校园里那些关于“林薇”的目击报告,那些模糊不清的影像……难道都不是林薇本人?那个在深夜游荡、在镜中现身、在背后凝视的,是那个模仿者?
离开林薇宿舍时,天色已近黄昏,老楼在暮色中投下巨大的、扭曲的阴影,像一头沉默的巨兽,我独自走在回宿舍的路上,四周异常安静,只有我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,一下,又一下,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,经过楼梯转角时,我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旁边那面巨大的落地镜——镜子里,空无一人,可就在我即将移开目光的瞬间,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一丝异样。
我猛地停住脚步,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,镜子里,我的身后,不知何时,站着一个穿着和我同样款式外套的身影!那个身影微微低着头,长发遮住了脸,一动不动,如同一个被遗忘在镜中的剪影。
血液瞬间冲上头顶,又在下一秒冻结,我全身的肌肉都僵硬了,不敢回头,不敢呼吸,只能死死盯着镜中那个诡异的“我”,时间仿佛凝固了,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,终于,我咬紧牙关,用尽全身力气,猛地转过了身——
空荡荡的楼梯转角,只有冰冷的墙壁和穿堂而过的风,什么都没有。
我踉跄着后退一步,背脊重重撞在墙上,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,那不是幻觉!镜子里那个模糊的、模仿我的影子,它真实存在过!它不仅模仿林薇,它也在模仿我们每一个人!它像一个贪婪的幽灵,在现实的边缘游荡,窃取着我们的形貌,渗透着我们的存在。
我掏出手机,手指颤抖着,点开林薇的聊天窗口,我必须告诉她,这不是她一个人的战斗,那个东西……它无处不在。
“林薇!小心!它不仅模仿你,它……”我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,试图将刚才的惊魂一刻告诉她。
信息刚发送出去不到几秒,手机屏幕突然闪烁了一下,随即“啪”地一声,彻底黑了屏,无论我怎么按动开机键,屏幕都毫无反应,像一块冰冷的死物。
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,它连我的手机都不放过?它在阻止我,它在……抹除痕迹?
我抬起头,环顾四周,暮色四合,走廊里的声控灯忽明忽灭,将人的影子拉扯得扭曲变形,那些曾经熟悉的墙壁、门窗,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下,都显得陌生而狰狞,我仿佛能感觉到,无数双无形的眼睛在暗处窥视着我,那个模仿者,它可能就在这栋楼的某个角落,可能就在我的身后,正用我的脸,或者林薇的脸,或者任何一张它窃取来的脸,无声地注视着我。
我不再犹豫,转身朝着楼梯口快步走去,每一步都踏在心跳的鼓点上,我必须离开这里,必须找到帮助,必须让更多人知道这校园里潜藏的恐怖——那个以“校花”之名,却吞噬着所有“形貌”的诡异存在。
可我知道,从镜中那个模糊的“我”出现的那一刻起,有些东西就已经永远改变了,我们或许能逃出这栋楼,但那个模仿者的影子,恐怕早已深深烙印在了每一个目睹过它的人心底,如同一个无法愈合的伤口,在每一次不经意的回头时,隐隐作痛,它就在那里,在光与影的交界处,在每一个被模仿的名字背后,静静等待着下一个猎物。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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